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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沧浪之水》
一本可以帮你找到立足之地的人生之书
人生ZUI好的选择就是把自己交给生活
豆瓣8.5高分,获多项文学大奖,入围茅盾文学奖,长销20年,累计销售超过100万册口碑之作
体制内年轻人、职场小白、考公人的必读书,一部学子走入社会的心灵演变史
这是一部令人惊骇的小说。生活以无可抗拒的合法性、合理性和真实性逼迫着每一个人,我们在把自己交给生活时候,是否找到了一块坚实的立足之地?——李敬泽(文学评论家,中国作家协会副主_席)
在这部小说中,知识分子在权力面前经受人格的煎熬和灵魂的拷问。权力的诱惑和困境中的选择,反讽、幽默和不断的自我反省,使小说既有阅读的快感,又有思想的力度。——陈晓明(文学评论家,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)
《沧浪之水》是ZUI早一批官场小说之一,也应是迄今为止影响ZUI大的官场小说,对众多理想主义者给予了一场现实主义教育。——澎湃新闻
《沧浪之水》可以说是ZUI现实、ZUI教育人的职场成长书籍。虽然说的是机关职场,但道理在体制外的职场也是通用的。——豆瓣读者
看完《沧浪之水》之后,真的有一种震撼心灵的感受。它除了讲述官场上的生存法则,更多的是探讨的人性:究竟人应该怎么活,才算是活出了价值与成功?——知乎读者
胡军、于和伟主演高分国剧《岁月》原著
封面由知名设计师设计,内外双封,印金工艺,附赠精美书签
内文采用进口格乐斯书纸,纸张平滑柔顺,细腻洁白,打开可以平摊,更利于阅读和携带
《如何是好》
1.茅盾文学奖入围作家阎真,时隔多年,继百万销量佳作《沧浪之水》后,用心书写的力量佳作——《如何是好》简体版火热上市!
2.写给当代年轻人的人生之书——当生存与尊严对抗,我们究竟如何是好?!
阎真以细腻、朴实的文字,展现每个人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付出与顿悟,给予无数人坚持理想、重新拥抱生活的勇气。因为我们的人生,山水万程,前途似海,来日方长!
3.“女性版《沧浪之水》”。一本书,写尽当下年轻人的困顿与坚持。作家阎真,逐字逐句反复打磨,深刻挖掘当代年轻人的内心话语,解答真实、扎心的人生困惑。
4.作家阎真,湖南长沙人,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。现为中南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经典代表作有《曾在天涯》《沧浪之水》《因为女人》《活着之上》《阎真小说艺术讲稿》等等。
5.真实的背后是动人的真情实感!阎真倾力创作了一封写给读者的书信,字字真切,句句肺腑,动情抒发创作缘由,给予还在生活中不断挣扎、奋进的我们以鼓励、以希望——即使失败、绝望,又何妨?不悲伤,不彷徨,不妥协,不认输!
6.封面考究!特邀国内知名设计师用心绘制,阐释“万家灯火,何处是归途?”的独特设计理念,细节感拉满。三封叠加,采用具有岁月感纹理的品质纸张,尽显华语文学的深沉与文雅。
《因为女人》
柳依依天生丽质,渴望追求纯粹的爱情和婚姻。大学时期拥有一段终身难忘的刻骨爱恋,却不得不放弃。毕业后在彷徨与纠结中,迟迟未收获理想中的婚姻。在孤寂与金钱和欲望包围中,走向了沉沦,爱上了不该爱的人。她本应该脱身却越陷越深,无法自拔。青春不再后走入庸常而乏味的婚姻生活。柳依依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,却一再背道而驰。从物质的、功利的角度看,她生活安稳,衣食无忧。但柳依依是个女人,她还需要一种情调,一份心情,一份真爱……在爱情、婚姻、金钱、欲望、背叛等一系列问题面前,柳依依的困境,同样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困境。
《活着之上》
阎真继《沧浪之水》后的又一部长篇力作。锋利的笔触揭开高校腐败的内幕和中国知识分子的堕落,一切都是为了名利,而在大学里活得*好的就是那些不学无术的投机钻营分子。这些人极其聪明,能够利用任何机会,把握所有能为我所用的人际关系。但阎真的笔触不仅仅局限在这样的暴露上,他更写出了以“我”为代表的有良知有追求,但又在现实环境下无奈生存的另一类知识分子的真实境况。这些人虽然也屈服现实,然而,内心深处依然保持着一丝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独立人格的向往。“我”的人生标杆,始终定位在曹雪芹身上,写出《红楼梦》的伟大作家,生前历尽患难,他从不向世俗低头,用生命铸就了影响后世千千万万读者的巨著。只要有这样的梦想在,那一缕精神的火苗就不会绝种。
《沧浪之水》
《沧浪之水》是当代文学名家阎真的长篇小说代表作。小说以池大为为主人公,描写了一个青年的奋斗和成长历程。从不谙世事、充满理想的学子,到进入社会摸爬滚打,再到面对生活的重压和坚硬的游戏规则,池大为身上发生了许多改变。他不断探寻着关于事业、关于人生的答案。《沧浪之水》是现实的,也是黑色幽默的,作者以犀利的文笔和生动的故事,写出了个人在时代大变局中的命运抉择与酸甜苦辣的人生况味。
别人愿意用世俗的方式体验世界,那是他的可怜选择,我决不会走上那条路的。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声音,从灵魂深处生长出来的声音提醒着我,我注定是要为天下,而不只是为自己活着的,这是我的宿命,我别无选择。
猪人也好,狗人也好,那只是一种说法,另一种说法就是精明的人,能干的人,适于生存的人。而关注人格,坚守原则,自命清高那也只是一种说法,换一种说法是无能的人,跟不上时代的人。
《如何是好》
《如何是好》是知名作者阎真所创作的长篇现实主义小说,被称为“女版《沧浪之水》”。 一本书,写尽当下年轻人的困顿与坚持。 你曾背负着几座大山,在人生路上不断前行? 求学难?就业难?婚恋难?从青葱少年到人至中年是否难上加难? 不禁引人深思,当生存与尊严对抗,我们究竟如何是好?! 阎真以极为细腻且真实的笔触描述了不谙世事的主人公——一位年轻、努力的女大学生在求学、求职、情感、成长的道路上,所遇到的艰难险阻和精神洗礼。毫无社会经验的她,面对生活的刁难与未知,越挫越勇。白手起家,凭借自身的毅力和聪慧,在房地产行业摸爬滚打,走向未知与希望并存的漫漫人生路。 《如何是好》以极为细腻的笔触展现了每个年轻人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付出与顿悟,告诉人们只有通过不懈的个人奋斗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,给予了无数人坚持理想、重新拥抱生活的爱与勇气。 愿每一个为了生活而勇敢前行的人,前途似海,来日方长!
《因为女人》
阎真,湖南长沙人,中共党员。1976年起在湖南省株洲市拖拉机厂当工人,198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,1988年又于湖南师范大学现代文学专业研究生毕业,后赴加拿大打工、学习。1992年起任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教师,副教授。200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著有长篇小说《白雪红尘》《沧浪之水》,中篇小说《佳佳呀,佳佳》等以及论文多篇。长篇小说《曾在天涯》获湖南师范大学1997年作品特别奖,短篇小说《菊妹子》获湖南省建国30周年青年文学竞赛奖。
《活着之上》
阎真,湖南长沙人,中共党员。1976年起在湖南省株洲市拖拉机厂当工人,198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,1988年又于湖南师范大学现代文学专业研究生毕业,后赴加拿大打工、学习。1992年起任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教师,副教授。200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著有长篇小说《白雪红尘》《沧浪之水》,中篇小说《佳佳呀,佳佳》等以及论文多篇。长篇小说《曾在天涯》获湖南师范大学1997年作品特别奖,短篇小说《菊妹子》获湖南省建国30周年青年文学竞赛奖。
《沧浪之水》
阎真,湖南长沙人,中共党员。1976年起在湖南省株洲市拖拉机厂当工人,198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,1988年又于湖南师范大学现代文学专业研究生毕业,后赴加拿大打工、学习。1992年起任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教师,副教授。200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著有长篇小说《白雪红尘》《沧浪之水》,中篇小说《佳佳呀,佳佳》等以及论文多篇。长篇小说《曾在天涯》获湖南师范大学1997年作品特别奖,短篇小说《菊妹子》获湖南省建国30周年青年文学竞赛奖。
《如何是好》
阎真,湖南长沙人,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。现为中南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《曾在天涯》《沧浪之水》《因为女人》《活着之上》,理论著作《百年文学与后现代主义》《阎真小说艺术讲稿》等。
《因为女人》
《活着之上》
《沧浪之水》
《如何是好》
【注】本套装以商品标题及实物为准,因仓位不同可能会拆单发货,如有需要购买前可联系客服确认后再下单,谢谢!
《因为女人》
1 那声音好像有点熟,有点熟,有点……是的,是有点熟。 这天晚上,柳依依在蒙娜丽莎中西餐厅吃了饭,正准备离去,忽然听到隔壁小包厢传来了那个声音。餐厅里播放着《泰坦尼克号》的主题歌,歌声中流溢着令人迷醉的温情,一点一点,执着地,有穿透力地,要渗入人的深心。人们的谈话声在音乐声中嗡嗡地响成一片,也不知为什么,柳依依就从哄闹声中捕捉到了那个声音。声音像蟋蟀的触须,在不经意间触动了她心中的某个角落,这种意外的感觉带来一种似有似无的微痒,使她本能地感到这声音与自己有着某种特别的关系,就产生了探求的愿望。当服务小姐掀开帘子把账单送来,她缓缓坐了下去,抿嘴微笑着,手指以职业化的优雅点点桌面说:“再来杯贵妃茶。”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,正与一个女人说话,说什么听不真切。柳依依移动一下身体,似乎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,斜在沙发上,耳朵也就靠近了包厢的隔板。她屏息静听,反复细辨,最后确切地告诉自己,这声音是熟悉的。她在记忆中挖掘,掘,掘,想把它和某个形象联系起来,却没能成功。一种轻微的挫折感激发了她的反抗情绪,我真的就那么迟钝了吗? 其实,只要她站起来,就可以从包厢的缝隙中看到说话的人。可她偏不,跟自己赌气似的,一定要把这个人从记忆中提拎出来,像警察从人群中把小偷提拎出来,这样才有成就感。她在心中细细地挖掘,又掘,再掘,不屈不挠,好几次像抓住了线索的这一头,沿着它荡回到记忆中的特定角落。许多面孔飘了过来,又飘了过去,影影绰绰,似真似幻,却停不住,都在真相显露前的那一瞬间消散了。气恼中柳依依叹息一声,似乎是对自己失望,又像是对别人失望。她更加明确地感到了心中那种搔不着的痒,比搔得着的痒更痒。追索的渴望越来越强烈,就像在《动物世界》中看到过的那只非洲猎豹,伏着身子,准备对羚牛扑过去。她缓缓地把右手抬高,手掌向下,弓起来,悬在眼前,想象着这就是那只非洲猎豹。手指抖动着,像那只豹在袭击之前抖动着背脊。突然,那只手向前猛地一蹿,在虚空之中抓了一把。没有,还是什么都没有。 这时,音乐突然停了,音响中传来轻微的嘈杂声。柳依依想象着有一只苍白的手在换唱盘,手掌巨大,布满了她大脑的全部空间。这时她听清了那女人的声音:“地球是转的,人是变的,何况一个男人,一个自称精品男人的男人?嘿嘿嘿。”那男人说:“不是精品,是极品。”女的说:“好厚的皮!我身上都能抖下虱子了。”男的说:“不一定每个男人都是转的。”女的说:“你也别表白了,我是自愿的傻瓜,行了吧?”男的说:“谁有勇气去骗一个女孩,特别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?”一种记忆陡然鲜明起来,像一头抹香鲸刷地跃出海面,在蓝天下显出那清晰的身姿,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。这时,那女的咯咯笑了起来:“我知道你是骗我的,只要你愿意骗,我就愿意受这个骗。” 夏伟凯。一张面孔朦胧地浮现上来,瞬间像电光一闪,就清晰了,是他从篮球场下来时,腋下夹着球,头发短短地立着,有一点点翘,憨憨地笑着走过来的神态。算一算不见他已经有十三年了。自己三十五,他也三十八了。 他带了那女孩从北京来麓城游玩,两人正发生着一种争执,女孩还要去庐山,他却想明天就回北京了。女孩说:“你人在这里,心惦着你老婆,我回去了一定要看看她什么样子,可能是个七仙女下凡吧,值得你这样惦念。”夏伟凯说:“可怜可怜我这个没有自由的人吧。出来这好几天了,回去说不圆,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。”女孩说:“暴露了吧,你跟我是演戏,我拧掉你耳朵。”又说:“那你跟她掀开来说,要不我去说,相信她是懂道理的。再说她也该下岗了。”夏伟凯说:“哪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愿退出历史舞台?再说你该回去上课了。”女孩说:“差不多就是个黄脸婆了,还想把持着政权?”两人又说起了蜜里调糖的话,亲吻啧啧有声。柳依依听不下去,就坐到了包厢的另一边,一根指头拨开窗帘,往外面看。 窗外是个小水池。不断有水贴着玻璃窗流下来,外面的景象就有些朦朦胧胧的了。在流水的缝隙中,柳依依看到池中浮着睡莲,花在夜里已经闭合。池的中心是一个丰乳的外国女人抱着孩子的雕像,在灯光下都静静的。池那端是一些孩子在草坪上嬉戏,一个女孩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很神气地走了过去,接着是一对相互搀扶着的老人。马路那边是八一广场,一座巨大的华灯直耸上去,以君临天下的霸气把整个广场照得亮如白昼,广场周围的高楼上各种灯光广告不停地跳动,以缤纷的色彩簇拥着那座华灯,像一群温顺的侍女。这是世界的实,又是世界的虚,人这一辈子,就徘徊在这虚实之间,宛若一个蝴蝶梦。这太平盛世的景象让柳依依感到悲哀,岁月如此平静地滑过去,而自己在这滑动中感受沧桑,像一朵曾经盛开的月季花。在这个年代,一个平凡女人所能做的,就是做一个女人,这是她的事业所在、寄托所在,可这几乎就是一个预设的败局。而自己,在不知不觉之间,无可挽回地,也入了这个局
《活着之上》
小时候曾看到很多人离开这个世界,这在鱼尾镇总是一件大事,也是我们的节日。鱼尾镇坐落在伸入流泽湖狭长陆地的尾巴上,只有一条泥土公路通向华源县城,非常寂寥。镇上每一点响动都是大事,比如谁谁两公婆吵架了,比如谁过生日请了多少桌,更何况谁家有人老去。 得到了消息我们会奔走相告,谁家死人了!静虚寺的和尚会来念经了!会放鞭炮了!最令我们兴奋的是出殡。邻里们事先被告知吉时,就会在自家门前横卧一挂鞭炮,在出殡队伍过去时点起来,炸得震天地响,盖过了唢呐声。这是对逝者的敬意。孝子捧着遗像走在队伍前面,呜呜地哭,可谁家的鞭炮更长、更响,他心里都有数。那鞭炮声后面有很多意味,人情的厚薄,关系的亲疏,都在里面了。谁家出殡得到的鞭炮最多、最响,就最有面子。这是人们议论的话题,不是小事。小镇上的人们除了穿衣吃饭,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人情和面子了,这几乎就是活着的理由。 最威风的一次是镇长的妈妈去了,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横卧几排鞭炮,炸起来惊天动地。人们用手捂着耳朵,通街都是白色的浓烟,看不清对面的人,只见人影晃动。许多小孩的身影在烟雾中跳来跳去。很多人被呛得咳嗽,捂着鼻子,却没人愿离开这多年难得一见的热闹。浓烟散去,通街的鞭炮屑堆了有几寸厚,望过去就是一条红彤彤的街道,走在街上隔着鞋也会感到热烘烘的。这让大家羡慕了好多天,镇长到底是镇长啊! 让我们这群孩子眼红心动的就是那些鞭炮,孝子没有过去,大家都盯着,不能动,这是规矩。当孝子过去了,棺材过去了,吹唢呐的也过去了,就有大胆的孩子在烟雾的掩护下猫着腰冲上前去,一脚将鞭炮踢出几米远,想逃离主家的视线,准确地踏灭火头,一手捞起来,拖着,跑到人群之外,这鞭炮就是他的了。这时鞭炮的主人会骂起来,看清了还会提着名字骂,因为他的人情被截断了。抢到鞭炮的孩子扬扬得意,以英雄的豪迈对周围的孩子说:“捡几个烟屁股来,让你放几个,让你也放几个!”烟屁股找来了,点燃,轻轻吸着,把鞭炮引线凑上去,一颗一颗甩向空中,一根指头指着飞出的方向说:“听,听!”我的几个玩伴就这样学会了吸烟,成了铁杆烟民。他们的英雄气概激发了我的野心。终于有一回,我也明火执仗地从烟雾中抢出一挂鞭炮,顾不得有人在身后喊:“致远伢子,你不怕我叫你爸爸挑断你的脚筋!”那是特别长的一串,我找了根竹竿挑起来,吆喝着:“看,看!”在孩子丛中冲出冲进。大家都承认这是我的私有财产,没人上来打劫。我依着平时关系的远近分给他们几颗十几颗,很是得意。有几个更小的小孩抬头望着那一挂鞭炮,很是羡慕。我把竹竿放下去,在他们伸手刚够得着的时候又猛地弹上来,反复几次,哈哈大笑。其实那一次我特别倒霉,裤脚被炸开了,棉花裸露着卷了上来,被妈妈死骂一顿;还有李家的女人居然找上门来控诉我的罪行,反复叮嘱我爸,你家聂致远要好好管教。爸爸当时就脱下棉鞋来教育我,若不是爷爷横过拐杖拦着,我就得饱餐一顿死打。 这就是我对生命离去的最初记忆。让我有点疑惑的是,对那些离去的人,很少有人再提及,包括他们的亲人。读三年级那年,要好的同学邓长乐的外婆去世了。那是一个和蔼的老人,经常塞给我们每人一块烤得焦黄的糍粑。这让我再去邓长乐家时想起了她,提到了她,可没人应我,他妈妈也不作声。我觉得有点惭愧,好像自己在催促那块糍粑。事后我又有点恐慌,一个人活了七八十年,一点痕迹没有,那不等于没活吗?这恐慌像电一样,一闪就过去了。 直到我爷爷离去,我才懂得了,离去是每个人都得面对的事情,包括我自己。意识到这一点,我有恍然大悟的感觉,这么简单的事实,以前怎么就没想到?毛主席都不能逃脱,爷爷他一个乡村教师能逃脱吗?我能逃脱吗?我刚懂事的时候,就看见爷爷的棺材放在他住的那间房子里,跟他睡的床只隔着一条过道。有几次我看见他把棺材抬到前坪,上下抹得干干净净。上个月是最后一次,他笑眯眯地对我说:“这是最后一次了。”望着爷爷在灯光下安静地躺着,我感到了幽深的黑暗,中间有一片更黑的阴影向我飘来,像一个张开双翼的神。 爸爸去县城请了静虚寺的和尚来念经。夜深了,我张开四肢趴在床上,听到清脆的木鱼声在黑暗中浮动,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,心中激起了震颤。那些前来帮忙的叔叔阿姨们在外面打麻将,欢笑声混着洗牌声从木鱼敲击声的缝隙中传了进来。我睡不着,从床上溜下来,灵堂里只剩下两个和尚在烛光中念经。我问老和尚说:“伯伯,我爷爷还会醒来吗?”老和尚说:“会的。人死了只是肉身死了,他会在轮回中重新托生为人。”我想象着爷爷会变成一个婴儿重新来到这个世上,又想着自己以前也是一个老人,想来想去想不清楚。我说:“伯伯,每个人都会重新生出来吗?”他说:“那要看他是不是一个好人,好人才有下世。”这让我很放心,爷爷他是一个好人;又让我很不放心,抢过人家的鞭炮还算不算个好人呢? 爷爷在棺材里躺了三天。出殡那天早上,
《沧浪之水》
1 父亲的肖像是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。他已经死了,这个事实真实得虚幻。 那天从山上送葬回到土坯小屋,我就失去了悲痛的感觉。悲痛在极点上持续,就不再是悲痛。那些山民,我平时称作婆姨姑嫂爷舅叔伯的,都在屋子里站着,翻来覆去地说着那几句话:“人死了就活不回来了。”“再说老天爷要收人,谁都没办法。”屋子里弥漫着烟雾。秦三爹不停地卷着喇叭筒给身边的人抽。这是我非常熟悉的气息,只有山里未经制作的土烟才是这样浓烈而辛辣。父亲生前经常在煤油灯下一坐就是几个小时,缓慢地卷起一支喇叭筒,凑在灯上点燃,吸完了,又开始卷下一支,一句话不说,就过了一晚。昏黄的煤油灯把山民们的身影映在墙上,看久了就会产生某种幻觉。在那些逝去的夜晚,我在父亲的对面复习功课,越过他的肩看见墙上的身影,一动不动,看着看着就觉得那身影不很真切,像墙上凹进去了一块。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,父亲在山中,在永远寂静的黄土深处。 夜深了,人渐渐散去。我在油灯下枯坐一会儿,在门槛上坐下来。今夜的风很大,也很纯,风中裹着一丝丝衰草的气息,这是山里人才能分辨出来的气息。没有月亮,稀疏的星星散落在天幕上,衬出远山朦胧的轮廓。山们这么沉默着,已经有无数世纪,这是山外人很难想象的。我在风中听到了一种声音,很多年来我都听到这种声音,像是召唤,又像是诉说。仰望星空使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岁月,时间--尽头的岁月,还有那些遥远的地方,被称作天尽头的地方,那里一定有什么存在。可是父亲他死了,死了就活不回来了。我想不通,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去。可这是真的,真的,这个事实无法拒绝。 我疲倦清醒。无法入睡,我想把父亲留下的东西清理一下。几件衣服,几十本医学书,这就是一切。我把搁在横梁上的那口软牛皮箱取了下来,打开箱子我闻到一种陈旧的气息,这是藏在隐秘的时间深处的气息。我端起煤油灯照了照,里面是几本书躺在那里。我在平整箱底时忽然感到中问有一块稍稍凸了出来,把油灯移近了仔细摸索,可以摸到一个明显的边缘。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,一下一下生动可感。我仔细摸索着,那深红色的绒面有一侧是被刀割开了的。我小心地把手伸进去,慢慢地掏了出来,凑到灯下一看,是本很薄的书:《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》。 书的封面已经变成褐黄,上海北新书局民国二十八年出版,算算已经三十八年了。我轻轻地把书翻开,第一页是孔子像,左下角竖着写了“克己复礼,万世师表”八个铅笔字,是父亲的笔迹。翻过来是一段介绍孔子生平的短文。然后是孟子像,八个字是“舍生取义,信善性善”。屈原“忠而见逐,情何以堪”,司马迁“成一家言,重于泰山”,嵇康“内不愧心,外不负俗”,陶渊明“富贵烟云,采菊亦乐”,李白“笑傲王侯,空怀壮气”,杜甫“耿耿星河,天下千秋”,苏东坡“君子之风,流泽万古”,文天祥“虽死何惧,丹心汗青”,曹雪芹“圣哉忍者,踏雪无痕”,谭嗣同“肩承社稷,肝胆昆仑”,一共十二人。我翻看着这些画像,血一股一股地往头上涌,浑身筛糠般地颤抖。那种朦胧而强烈的感情冲击着我,我自己也无法给予确切的说明。我准备把书合上的时候,发现了最后一页还夹着一张纸,抽出来是一个年轻的现代人的肖像,眉头微蹙,目光平和,嘴唇紧闭。有一行签名,已经很模糊了,我仔细辨认才看出来:池永昶自画像,一九五七年八月八日。下面是一横排钢笔字: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,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。这是父亲的像啊,二十年了!一口一口地我喘着粗气,声音在夜中被放大了,像门外传进来的。山风呜呜地响着,天亮了。 2 十年前,父亲带着我来到这个名叫三山坳的山村,那是一九六七年,我十岁。父亲在我出生那年被划为“右派分子”,虽然在六二年摘帽了,但在清理阶级队伍的运动中还是被赶出了县中医院。十年来,他就在这一带行医,活人无数。三天前,他突然倒了下去,再也没有起来。 当时我正打算进山去采草药,刚走出村,就听见有人喊:“大为崽呀,你爸爸摔倒了!”我甩下竹篓就往回跑,到家门时看见父亲躺在地上,村民们都围着他不知所措。我跑过去掐着他的人中,没有反应,就哭了起来。秦三爹说:“送卫生院!”马上有人抬来一张竹躺椅,两根楠竹扎起来成了一副担架。马二虎秦四毛抬着就走,几个年轻人跟在后面准备接替。我跌跌撞撞跟在后面,路上摔了几个跟头,下巴都摔出了血,也没有一点感觉。走到半路,父亲的身体老是往下滑,秦三爹把裤腰带解下来想把父亲的身子绑在竹躺椅上,正绑着,他的手停了下来,眼睛望着我。我惊恐地问:“怎么了?”秦三爹把父亲的手抓起来说:“大为崽,开始冷了。” P3-5
基本信息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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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版社 |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等 |
ISBN | 9787530221525 |
条码 | 9787530221525 |
编者 | 阎真 著 |
译者 | |
出版年月 | 2021-07-01 00:00:00.0 |
开本 | 32开 |
装帧 | 平装 |
页数 | 512 |
字数 | 415000 |
版次 | 1 |
印次 | 1 |
纸张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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